如同蔡明亮在網咖發掘了李康生,讓他從此變成蔡明亮影片的代表肖像。義大利大導演帕索里尼在他晚年發掘了Franco Merli,卻沒有讓他的演藝生涯一帆風順,反而在缺少了提攜者光環的保護後,黯然的消失在影壇。
帕索里尼是在1973年在西西里島發現Franco Merli,當時Franco還只是個16歲在加油站打工的少年。帕索里尼一向喜歡用非職業演員,他在為新片《一千零一夜》尋找新面孔時,發現了這位充滿地中海風情的年輕男孩,他一眼就認定Franco是他理想中的人選,就因為他那天真稚嫩的表情與傻氣的笑容,以及精瘦結實的體格。Franco接著馬上在《一千零一夜》中飾演了Nur Ed Din的角色。
《一千零一夜》中的Franco Merli
Franco黝黑的膚色對演出這樣的阿拉伯角色有加分作用,他在片中飾演一位年輕的男孩,在一次舔著棒棒糖閒晃到市場圍觀販賣奴隸的情形時,美麗的女奴卻指名要賣給這位年輕而毫無準備的男孩,女奴偷偷塞給他一大筆錢,要他用一千元買下她,並租一間房子,兩人就此在房子裡親熱做愛。然而快樂的時光並不久,女奴之後又被抓走消失蹤影。男孩開始了他尋找心愛女奴的歷程。影片中有大量裸露的鏡頭,Franco顯然對拍攝裸露戲感到相當自在,他的身材跟臉龐顯然也很符合帕索里尼的風格與偏好,當然也成為他能夠參與帕索里尼下一部影片演出的主因。
拍攝《一千零一夜》時的帕索里尼(右)和Franco Merli
1974年,《一千零一夜》靠著帕索里尼的光環,很快的在世界獲得口碑,而Franco也初次嘗到成名的滋味。他緊接著在《La collegiale》裡飾演年輕的大學生,並且迫不及待展現他的表演才華,為了演這部戲,他還把頭髮跟眉毛都染成金色。1975年,他再次參與帕索里尼改編自情色作家薩德作品的影片《索多瑪一百二十天》的拍攝,在片中,義大利法西斯份子在二戰末期俘虜了一群年輕的少男少女,經過挑選之後在一棟莊園裡進行慘無人道的虐行。Franco在當中飾演其中一位被挑選中的少男,除了裸露之外,更多的是極具挑戰性的受虐劇情。一開始拍攝時Franco顯然還不能習慣這部驚世駭俗的影片,在一場法西斯份子突發奇想舉辦屁股選美的戲時,Franco被選上後得到的獎勵是一顆子彈。根據一同拍戲的演員描述,當Franco被手槍指著腦袋時,他顯然情緒失控並且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可繼續拍攝。也許經歷過了這個恐怖鏡頭的洗禮,接下來的凌虐戲就因此變得容易許多。
《索多瑪120天》的Franco Merli
《索多瑪一百二十天》上映後引起極大的爭議,在許多國家被禁演。其實這部影片最駭人的不是直接而殘忍的凌虐畫面,而是角色毫無約束與道理的暴虐性格,才是讓整部影片瀰漫讓人不寒而慄的恐怖因素。Franco一張被割舌的特寫劇照廣為流傳,也讓他的臉幾乎成為這部影片的代表圖像,顯然這對他的演員生涯來說是個負面效果。而另一個同樣極具爭議的負面因素是,片中許多演員在演出時顯然並未成年,包括Franco Merli在內。
若是帕索里尼持續創作,我們可能還有機會繼續看到他的演出。但是在《索多瑪一百二十天》上映之後,帕索里尼就在羅馬街頭被人毆打致死,一個義大利後新寫實主義大師的傳奇也就此消逝。Franco Merli才剛初起的演藝生涯也因此更加曲折,他之後參與演出了帕索里尼好友Ettore Scola執導的社會諷刺片《Down and Dirty》(英譯),在當中他飾演一個變裝男妓,即使他使盡全力要證明自己是一個有能力的年輕演員,還是無法挽救他在電影界的命運。《Down and Dirty》幾乎是他最後一部作品,1979年他只在《Il malato immaginario》飾演一個小角色,從此息影。
就我來說,Franco Merli吸引人的是他那極具真實的純真少男氣質,在《一千零一夜》中最需要的顯然就是這種真實。坦白說,帕索里尼在這部片中所要展現的風格並不能(或不需要)讓演員發揮演技,而是捕捉其天真不做作的一面,Franco顯然拿捏的不錯。而以他非職業演員的身分,在《索多瑪一百二十天》的表現也挺讓人信服(我不敢說很好,因為他不是主要角色),我想以他的特色,能夠在往後帕索里尼的作品中有更多發揮才是。可惜時勢造不了英雄,他不像前輩Ninetto Davoli一樣跟能帕索里尼長期合作,甚至到現在一直還活躍在歐洲影劇圈。然而在他極少量的作品中,也確實為歐洲電影留下了一點青春的印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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